众人彼此对视,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疯狂。
“元大人说得对!”
“事已至此,我等已无退路!”
“干了!便随大人搏这一场泼天富贵!”
“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!”
一时间,群情激昂,之前的犹豫与恐惧仿佛被元朗一番话烧了个干净。
元朗见众人再无异议,心中微定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
这场宫变,他不打算让裴明辰沾染分毫。这并非全然是为了裴明辰能顺利登基,更是为了留一条后路。
万一,只是万一,此事失败,陛下并未驾崩……
以陛下那睚眦必报、刻薄寡恩的性子,他元朗,连同整个元氏一族,以及今日在座的所有人,定然是满门抄斩,鸡犬不留!*
但裴明辰不同。
只要裴明辰不曾亲自参与这逼宫的环节,只要他能置身事外,表现得“无辜”一些,自己再揽下所有罪责。
陛下或许……或许会念及那一丝稀薄的父子之情,会留裴明辰一条性命。
如此,元氏的血脉,便不至于彻底断绝。
想到此处,元朗沉声道:“好!既然诸位已有决断,那便休要再迟疑!”
“时不我待,即刻分头行事!”
......
翌日,深夜。
月隐星稀,乌云沉沉。
太极宫,机要处内,烛火明亮,光影幢幢。
本该是处理军国机要,辅佐君王之地,此刻却杀气弥漫。
钱泰立于中央,身侧是面色煞白的吏部与工部尚书。
四周,甲胄森然的龙骧卫手按刀柄,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冰冷的铁甲寒光,映着钱泰愈发冰寒的脸庞。他的目光定格在被龙骧卫拱卫在中央的元朗身上。
“呵。”钱泰喉间发出一声冷哼:“老夫果然没有猜错。”
“元朗你这竖子,果然是狼子野心!”
“难怪会突然传来急报,便是为了将我等三人深夜诓骗至此。”
他环视一周,目光在那些沉默的龙骧卫脸上一一掠过。
“今夜,你元大人怕是废了不少心思吧?”
能无声无息调动守护宫禁的龙骧卫,将他们困于此地,这绝非一日之功。
这世家果如陛下所言,树大根深。被陛下打压多年,还藏着这般暗中势力。
元朗却是厉喝一声:“钱泰!”
“你休要在此混淆视听,颠倒黑白!”
“下官倒要问你,你为何假传圣旨,诓骗百官,迟迟不肯迎陛下梓宫回京?!”
“你分明故意拖延时间,只为等临江王进京。”
“临江王那位岳丈钱方,说起来,与你钱泰祖上,可都是出自庐州钱氏同一支!”
“你想拥立临江王,大逆不道,竟然敢弑君,还贼喊捉贼,污蔑下官和清河郡王。”
“你——”钱泰怒极,须发喷张,“血口喷人!”
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头的怒火,冷冷道:“老夫所作所为,皆为大晟江山,为陛下安危!岂容你这等乱臣贼子污蔑!”
“老夫也懒得与你在此做口舌之争。”
钱泰话锋一转:“老夫只好奇一事。”
“这龙骧卫,乃陛下亲军,只奉皇命。不知元大人,是何时将其收归麾下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