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昙盛神色落寞:“事到如今,你仍不肯对我说一句实话。”
“你可知,当年,你在敦煌城外起舞之时,不光他对你钟情,我亦一往而深。”
“自你被迫前往长安,我便倾尽一身所学,为刺史效力,终于摆脱奴籍。”
“只可惜,我百般打听,却不知你的下落。”
“我只能入寺为僧,希冀学得几分法术,哪怕天涯海角,也要找到你。”
“奈何,我无慧根,修不得高深法术,只能费尽心机,成为德智心腹,为他做下诸多恶事。”
“方才央求他,前往长安将你带回。”
“我本以为,我一番痴心,必能打动你。却没想到,你对他这般痴情,竟如我对你一般。”
“任凭我百般讨好,你都无动于衷。”
话音刚落,嘴角陡然溢出鲜血,他却恍若不知。
“我将他囚于莫高窟中,不让他与你相见。”
“为免有朝一日你得知此事,怨恨于我,我并未杀他。”
“只盼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,终有一日,与你双宿双飞。”
“奈何,你仍对他念念不忘……”
“咳……咳!”他苦笑着,大口吐血。
耶伦皇后泪如雨下:“陛下,我……终究是我负了你。”
“只是,陛下明知酒中有毒,为何……为何要饮?”
高昙盛低声道:“我若不饮,你便要与我同死。”
“我,怎能忍心……”
“咳!”他咳得撕心裂肺,七窍之中,尽皆渗出鲜血。
“静萱,能死在你手中,我心甘情愿。”
“你不必伤怀,好好活下去。”
“就当我,从未来过……”
“陛下!”耶伦皇后慌忙将他扶起,抱在怀中,为他擦去满脸鲜血。
奈何,为时已晚。
高昙盛喃喃自语:“石榴酒,葡萄浆。”
“兰桂芳,茱萸香。”
“愿君驻金鞍,暂此共年芳。”
“愿君解罗襦,一醉同匡床。”
“多想见你再起舞一次,只为我一人,可惜,可惜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双手垂落,再无声息。
“陛下!”耶伦皇后痛哭失声。
……
皇宫之外,众人等至月上中天,却未见动静。
夏侯敬德拧眉道:“主上,不如派兵攻城,好过在此苦等。”
高楷抬头一望,淡声道:“稍安勿躁。”
再过一刻,已经是一更时分,皇宫内灯火阑珊,仍不见丝毫异动,众人一时有些焦躁。
杨烨正要开口,忽见高楷笑道:“时机已至。”
众人转头望去,却见浓浓夜色之中,一座宫殿灯火大炽,耀眼夺目,不由大喜。
夏侯敬德、李安远二人各率一万步卒,由皇宫正南、正北二门,攻入其中。
此刻,高昙盛已然身亡,死讯由千秋殿传至万岁殿,不过片刻,整座皇宫皆知。
一众小黄门、僧兵、亲卫再无斗志,纷纷四散奔逃。
二位郎将不费吹灰之力,攻入皇宫,所过之处,宫娥内侍皆跪地乞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