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师,西城区,钊公府。
钊公府是奉恩镇国公载钊的府邸,坐落在什刹海南岸,距离恭王府不远,这是载钊晋封镇国公时咸丰帝赏赐的。
载钊本身身份尊贵,是乾隆帝第五子荣纯亲王爱新觉罗·永琪之重孙,其祖父是荣恪郡王爱新觉罗·绵亿,其父是多罗贝勒奕绘。而他更有一重身份,镇南王易知足的大舅哥。
上午八点左右,四十出头的载钊沿着什傻刹海溜达了一圈慢悠悠的返回府邸,赋闲在京之后,他极少过问政事,不过生活却是极有规律,早上跑步,打布库,然后出去溜达喝早茶,八点左右返回府邸之后读报练字,极少出门问亲访友,平素里来客也极少,日子过的悠闲清净。
不过,他今儿才进门,府中管家就脚步匆匆的迎了上来轻声禀报道:“二爷,有人求见.....。”
载钊瞥了他一眼,有人求见用得着神神秘秘的?他府上虽然客少,却也不是没人登门,不过,方才进府似乎也没看见门口外有车轿,来的是什么人?
不等他发问,管家就压低声音道:“是三小姐跟前的老人。”
载通?载钊心里一喜,他敢肯定绝对是与易知足有关,当即便道:“带他去我书房。我随后就过去。”
洗漱了一番之后,载钊才不紧不慢的踱进书房,早就候着的李十七见他进来,连忙迎上来利落的一个千儿道:“小的李十七请二爷安。”
这李十七是载通跟前的小厮,载钊以前是颇为熟悉,一晃二十年,原来清瘦的小厮也已经变成三十多岁的壮汉,不过,仔细看还能依稀看出原来的几分样貌,略微打量了下,他才微微颌首道:“叔文还好吧?”
“小姐一切都好。”李十七乖巧的道:“小姐还让小的转告二爷,世子已经启程回国,再有月余就能抵达上海。”
“哦,这可是个好消息。”载钊笑道。
李十七也不废话,径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上,道:“这是小姐亲笔写的。”
载通的字迹,载钊一眼就能认出,快速将信看完,他才抬头看向李十七道:“小姐可还有什么话交代?”也不怪他如此问,这封载通亲笔写的信就是一封平平常常的家书,只是略显啰嗦而已。
听的载钊如此问,李十七迟疑了下,才道:“临行前,小姐还念了首诗.....横看成岭.....侧成峰,远近什么的.......。”
听的这话,载钊又看了眼信,横看没什么,斜看却是看出了名堂——恭王即将回沽,速回!
回天津做什么?载钊就是用脚趾头也想也猜得出易知足的意。”
肃顺端起茶杯轻轻的嗅了嗅,道:“三十年陈的大红袍?难怪舍不得。”说着浅浅的呷了一口。
载钊也是啜茶不语,静静的等着对方主动说明来意,他很清楚,身为首席军机有多忙,就这个时候,府里必然有着大把的官员等着接见,不可能闲的跑来他这里闲磕牙。
啜了半杯茶,肃顺才放下茶盅,道:“有几年没去上海了罢?这些年上海可谓是一年一样,左右是闲着无事,就没想过去上海散散心?”
什么意思?载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,试探道:“该不会是听闻什么风声了罢?”
“前几日,宝鋆去了趟丰台大营,这事你听说了吗?”肃顺轻声道:“奕老三的性子你清楚,小心谨慎,从不掺和党争。”
载钊为他续了茶,这才道:“朝廷想通过奕增牢牢掌控北洋水师?”
“恭王的伐倭大将军是怎么来的,你应该有所耳闻罢?”肃顺看着他道:“朝廷纵然不能牢牢掌控北洋水师,也必然要防备恭王故伎重演。”
载钊心里一沉,嘴上却道:“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“装糊涂不是?”肃顺说着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茶,载钊做过几年北洋水师提督,在北洋水师中的威望不低,不会比奕增这个现任的提督差多少,北洋水师的家底至少有一半是他争来的,他与易知足的关系也是明摆着的,朝廷岂能不防范他仿效恭王?